田地拉着黄牛犁田的老农夫抬起头,顾不上擦拭襕衫的泥巴,一跃悬空接住血迹斑斑的国运剑。
夫子愣住了。
紧随起来便是浩浩荡荡的剑气长河,十万剑锋血污干涸,但仍将赤壁映照成血色。
十万剑顺道返程,像完成了一桩使命,纷纷悬坠至养剑主人的身边。
很多年以后,无论青史秉笔还是民间传记,都把这一天当做一个民族的转折点。
十万剑修一生中从没有任何时候像这个瞬间一样,胸膛充斥着浩然剑气,血液流淌着无以复加的自豪感。
“哈哈哈哈——”
犹如一声惊雷打破了沉寂,爆炸的喜悦在长江两岸弥漫,剑修普天同庆,奔走相告。
“我就说能赢!”陈节热泪盈眶,捧着沾满血迹的木剑,还挂着细碎的蛮狗肠子。
他赶紧看向意中人的宝剑,只三尺剑身染血,剑柄还干干净净。
“血比你多,赌赢了,你要和我在一起!”陈节因过于激动,脸庞都涨得通红。
“别瞎掰,只是答应和你一起去扬州城。”少女故作冷澹。
“噢,”陈节摸了摸后脑勺,傻笑一声:
“那也行。”
两人相视而笑。
中原几圣悬空围拢夫子,见他神情异样,下意识担忧道:
“夫子,你看什么?”
夫子答:“一剑。”
“长安一剑?”东吴琴公费解。
夫子沉默不语,盯了国运剑良久,沉甸甸道出十字:
“长安持剑杀向陆地神仙。”
说着突然激情澎湃,同为陆地神仙,太清楚剑身残留的死气意味着什么。
夫子双拳紧握冲天高举,喊得田野震荡,吼得江水滚滚:
“弑神!”
……
……
……
清晨。
一人一鹿在山间疾走。
鹿通体雪白,只一双鹿角泛黄硕大,年纪应该很老,此时垂头丧气地奔跑。
顾长安戴了一顶斗笠,白发用竹簪挽起,腰间悬佩剑匣。
离开圣城时,在城外顺手牵走一头灵性老鹿作为代步。
离搬城还差一步。
自由。
这种感觉很熟悉,三年前秦木匠让他去城外走一天,就在那天自己突破桎梏。
解开枷锁,自由自在走啊走,游历山岳江河,最多月余就破境了。
“别偷懒,你可是俘虏。”顾长安拿剑匣敲了敲鹿背。
遭到呵斥,白鹿幼幼鸣叫几声,不情不愿穿梭于氤氲晨雾。
动静惊住了山间砍柴少年,他揉了揉眼睛,啧啧称奇道:
“莫不是神仙嘞?”
“停下。”顾长安朝鹿腹踹了一脚,离少年就十丈距离,笑着问:
“你心目中的神仙是什么样子。”
少年春衫单薄,只穿了缝缝补补的两件外衫,背着两把柴,他也不怕生,认真道:
“就是你这样,一头稀奇的白鹿,倒骑着它走遍天下,有酒有剑,行侠仗义。”
顾长安笑了笑没说话,解释道:
“我只是想多看一遍走过的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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