堤口堵住。”
“可他们不愿意等,与以前那位先生所说的脆弱,艰难,完全不同。扛起家中利器,咒骂,厮打,推搡,如同堤岸那一头崩腾而过的洪水,无人能够制止。”
“人在愤怒时都会做出与寻常时候截然不同的事,失去控制,无法思考。但我始终想不通,为何那把铁锹,不敢落在中饱私囊的官员头上。反而落在了同样弱小的修堤人身上。”
阮觅终于觉得眼睛酸痛了,她闭上眼缓了一会儿。
“人性丑恶,所以你觉得当初先生说的那句话是错的,是吗?”
身边的人没有回答,但很多时候,沉默往往代表着肯定。
他确实是失望了。
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,也不知道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有没有意义。
故而他狼狈逃走,如同丧家之犬。
以前的魏驿蔺一腔热血,纵然一直用儒雅外表掩饰自己,可那少年心性,改变这王朝地下沉腐臭肉的决心就如他的傲骨一般,铮铮不屈。
少年人认定了一件事,便从来不会觉得自己做不到。
他满心期望地跨过泥泞与荆棘,即使一身污垢,遍体鳞伤,也不觉得苦。
可后来,他站在滔滔洪水中。
脚下一块将碎的浮木摇摇欲坠,面前大腹便便的官员不断打开闸门让水没进来,身后是双目通红的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,正拿着凶器往另一个弱者身上砸。
水混合着血,将魏驿蔺淹没在其中。
无法呼吸,无法出声。
这时候,当年那个少年才明白,这个世界,太大太大。
无可奈何之事,太多太多。
于是他舍弃一切,懦弱地成了巷子里那个略有心机,不学无术,旁人口中没有出息之人。
少年意气,一去难回。
如今再见识到世间的丑恶,魏驿蔺身上的无力感便更多了一层。
无法忍耐,以至于在她面前开了口。
可说完之后却又觉得这样只是让这世上多增了一个苦恼的人罢了。
魏驿蔺叹了口气,声音刻意变得轻快。
“出来许久了,我们回去罢。”
他站起身,见阮觅依旧坐在那儿不动,便好笑地伸出手放在她面前。
“起吗?”
阮觅不但没有搭着他的手站起身,反而整个人往后躺去,舒服地伸了个懒腰。
“我不走,你自己先走吧。”
这话让魏驿蔺错愕一瞬,他看着闭着眼好像睡着了似的少女,无奈地摇了摇头,也躺了下来。
感受着冬日的风拂过脸侧,留下令人牙疼的寒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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