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人会相信他毫无夺嫡之念,而太子,十三岁的时候就想杀他了。
做儿子最难,就是在皇家。
别家儿孙也挣,但输了,最多就是丢前程、丢家产、丢脸面,而他……丢的是命。
这么多年,他自欺欺人、苦苦挣扎,所做的一切,皆为求生。
他怎么也没想到,他这样的人,挣扎数载,也会有从容赴死的一天,无喜无忧。
如今,毒入五内,往昔岁月匆匆闪过,一切都如梦幻泡影,不值一提。
只剩下阿洲,她信他、爱他,他们是夫妻,亦是知己。
她是他人生中唯一的光彩,唯一的温暖。
阿洲啊阿洲,你让我知道,什么叫幸福。我亦愿你,余生纵无我,亦平安喜乐。
愿你从此,岁月不侵,寒暑不扰;再遇良人,百岁无忧。
阿洲,要幸福……
周仁隐匿在暗处,面带淡淡喜悦,看着李承泽神色留恋不舍关门离去。他掐着时间,等待到最合适的时机,收敛笑意推门而入。
何洲神色平静,坐在妆台边,长发挽起一半,其余轻轻披散,夜色朦胧之中,更添美丽。
他面露痛悔之意:“早知今日,当初我就是绑也要把你绑走。”
没想到在自己房里还能看到他,何洲吃了一惊,继而猝然起身,叫了一声:“承泽。”
周仁适时的将面色变作愤怒:“他买了上好的毒药。”他顿了顿道:“他不要你了,你到底……”
何洲没等周仁把话说完,甚至顾不得在他面前维持仪态,难以置信,大惊失色,匆匆而去。
这一切,都在周仁的意料之中,他独自一人,缓缓踱步,慢悠悠地走回了阳山医馆。
他拿起桌上最后一坛酒,一手高举酒坛痛饮,另一手从身上摸出火折子,大拇指挑开了火折子上的木盖,火折子被抛向空中。
烈火熊熊而起,他正在喝的那坛酒,被他劈头盖脸直直浇下……
那边何洲已经找到了李承泽,他蹲在软榻上,正要吃面前的葡萄。
葡萄上果然擦了毒。两人相顾无言,无话可说。
半响,李承泽听见何洲问了一句:“你不要我了?”她的语气神态都有一种近乎纯碎的天真。他心一颤,嘴唇翕动,无言无语。
索性,她也不需要他的回答了。她在他面前站起身来,转身而去,广袖长裙在空中转出极美的形状。
他看着她隐没在无边夜色里。她的身影消失了,他才注意到,今天天上一颗星星都没有,天是一种泛着蓝的灰蒙蒙的颜色。
他忽然就流了泪,何洲这一生三次与亲人分别,何其残忍。他原本是不打算让她看见的……
李承泽痛彻心扉,将面前用来了结自己、加速死亡的葡萄端起狠狠摔在墙上,盘盏四分五裂,葡萄滚了一地。让他痛死好了。
他静静地等待着毒发,可是良久,他毫无感觉,没有半点毒发的迹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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